《静观》的前传《青春做伴》（点击查看），从复旦的书香爱情和奋斗轨迹写起，已经由工人出版社出版。《静观》继续描述留学美国的经历； 90年代中后期的华尔街顶级投行风云；然后是互联网创业，与犹太大佬合作，赚到第一桶金, 成功躲过美国的互联网泡沫；911恐怖袭击亲历记, 以及之后参与用大数据,人工智能技术追杀本拉登的项目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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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五章
会议终于结束了，我有一种完全虚脱的感觉。拖着身体从会议室走回工位，Pete在我耳朵边唠叨了半天，参会的哪位是大佬之类的八卦，我几乎完全没有听进去。
坐回工位，迷迷糊糊了好久，Raj过来，先祝贺我，然后问我是否要联系中介，看房子，我这才回过神，问了他找房的情况。Raj大致介绍了一下，有比较高端的酒店式公寓，比较贵，我们每月固定工资的大部分都得要交房租了。还有就是比较一般的私人房东的公寓，比较便宜，但情况，价格参差不齐，需要一个一个去看，去比较。Raj还在犹豫，正在看私人房东的房子在做比较。我要了Raj介绍的中介的电话，约了18：00去看酒店式公寓。连Eric发给我的中介，我都懒得再联系了。
我匆匆吃了点东西，18：00看了房。
18:20，签约，交了押金和租金的支票，拿到钥匙。
18：35，回到自己的房间，收拾了一下，换下衣服，打电话给服务台，叫了次日的加急洗衣服务，又叫了明天7点的叫早服务。
很快的，我就昏睡过去。
一直到第二天早上7点被叫醒，整整昏睡了12个小时左右，人生最甜美的一觉，没有之一。
后来证明，住在这间酒店式公寓，是我当时最好的投资之一，有家政服务，省了很多事情，最重要的是省时间。离公司近，省了很多舟车劳顿，关键是加班实在困的不行了的时候，可以回来舒舒服服的睡上半个小时或者一个小时，之后的精力就特别的棒，比很多同事，趴在办公桌上面睡，没有充分休息，好不少。我现在还有这种能力，无论什么情况，只要困了，倒头就能睡着，睡个半小时起来，就又马上精力充沛，活蹦乱跳的。Raj当时为了省钱，租了在曼哈顿的一个私人房东的公寓，离公司比较远，虽然公司在曼哈顿有Limo服务，但是，堵车耽误时间不说，更重要的是，公寓旧了，一堆维修的烂事，要和房东打交道，让他叫苦不迭，他后来不得不毁约，搬到了我住的酒店式公寓。
投行的加班，工作强度，一直是最被人诟病的，很多人都是工作了几年，就离开，有不少是因为身体实在是扛不住了，或者是觉得工作与生活太不平衡了，觉得不值得了。我身体的生病，现在想来，应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，是与在华尔街，以及后来创业的时候，工作太累了有关。生了病以后，才会觉得健康真的是最重要的，其他的，什么都是浮云。不过，健康的人，是永远听不进去这些话的，或者，他们忙于工作，也没有时间听到这样的话的。
我第二天早上八点到公司，打开电邮，Eric的电邮告诉我，今天和Pete一起做一份建议书。
我兴冲冲的去找Pete，心里想，真棒！今天能学到新东西了。
远远就见Pete愁眉苦脸的坐着，我走过去，打了声招呼。
他痛苦的说：“最烦做建议书了，千篇一律，整天咬文嚼字，弄格式。还好戴维不像有些女老板，特别看重样式，听说有一位女老板，纠正格式，能把人给折磨死，据说她曾经因为两个页面的font不一致，在夜里两点，亲自打电话，让一位分析师马上修改。”
我坐下来，看着他屏幕上打开的建议书模板。
他一边指着ppt模板的内容，一边继续说：“这玩意其实就是向咱们的潜在客户推销咱们的服务。第一部分是客户所在的行业分析，竞争对手分析等；第二部分是我们的投行产品及服务建议；最烦第三部分，是吹我们公司，团队多牛，这个还容易，大家的简历放上去就行，都还不错，最头疼的是，要把自己公司吹成是在客户所在行业的投融资领域排名第一。”
我笑着问：“那么多家投行，哪能咱们在每个行业的投融资领域都排第一呢？”
他回答说：“说的是啊。记得有一次，我跟老板出去pitch，会议中间出去上厕所，听到客户的COO在打手机，小声骂娘：三家来的投行，都吹自己是咱们公司所在领域的并购第一名，ppt都他妈的类似，赚钱真他妈的容易。当时，我那个尴尬啊。”
我好奇的问：“那怎么能三家都第一呢？有人撒谎？”
他笑着说：“所以说，这事麻烦啊。得找不同时间段，不同的市场调查公司的报告，实在没招了，就把交易金额区间也用上。记得有一次，我弄一个IT软件外包公司并购的建议书，当时那个行业，我们顶多排老三。为了排第一，我找来找去，最后选择的条件是，某年1月到9月，美国+日本市场，5亿美元至20亿美元交易额，因为咱们日本公司某年8月份做了一个大单，其实和咱们团队没什么关系，也加进ppt了。还是不行，就把几单竞争对手的大交易排除，写在下面小字的脚注里：不包括xxx交易，yyy交易。”
我忙问：“被问到为什么不包括xxx交易，yyy交易，怎么办？”
他笑着说：“一般来说，大家都明白，会照顾面子，不会问。当然，也得准备好说辞，比如不具备可比性，公司体量不同，交易方式不同，融资方式不同，交易数量级不同，等等，反正也都是套路。”
一边说着，他一边凑过身来，压低声音，很神秘的问我：“你觉得做投行，什么最重要？”
我一头雾水的看着他，猜道：“了解客户行业需求？创新能力？”
他笑眯眯的看着我猜不出来的样子，过了好久才压低声音告诉我：“拿大项目啊。有了大项目，才有业绩，才能爬到董事总经理级别啊。”
那一刻，我一下子明白了，在投行光鲜亮丽的外表下，本质上还是一个销售为王的中介行业，只不过是最高端最赚钱的中介。
看着我愣神的样子，他接着问我：“你觉得拿大项目，靠什么？”
我想了想，比较有信心的回答：“经验？好的建议？”
他笑着说：“都不是，是connection。”
我想了半天，才把connection翻译转换成中文：关系。心里想，难道美国也要靠关系？
他卖着关子说：“这事以后再和你说吧，咱们先开工。”
到了中午饭的时候，这家伙就忍不住了，他一边吃着工作餐，一边低声和我说：“咱们老大的老爸原来就是咱们公司的高管，算是投行世家吧，connection特别多。所以，他拿项目的成功率就特别高。当然，咱们老大本人也很牛，确实很sharp。所以，一般新人特别愿意跟着戴维干，要不然弄半天建议书，全失败了，啥也学不到不说，业绩差，奖金也少，末位淘汰的时候，最容易遭殃。我刚入行的时候，投行算是正在经历一个小低潮，活不多，哪个老板有活，就得跟着谁做项目，碰到一堆奇葩的老板，郁闷死了。我们都说自己是婊子，谁他妈的有钱就跟谁。你小子真的有狗屎运，一入行就跟了最好的老大！对了，你要注意，戴维别的没什么，就是特别在意大家拿他老爸说事，这次做全新的互联网行业，自己单独组团队来做，估计他也是想证明自己吧。”
我一边吃着，一边点着头，一边看着他，心里想，这家伙真逗，什么话都藏不住，为什么能在团队里面呆的住呢？
后来才明白了，投行团队里面，压力太大了，有的时候特别需要这样的人，八卦一下，让大家轻松一下，缓解一下压力。
我反正是特别感谢他，是他，让我了解了非常多的投行圈的内幕和八卦。因为，我不太善于与人交际，如果不是他主动告诉我这些，估计，我会一直傻傻的，啥也不知道。
而且，Pete在财务分析方面，确实很牛，自己也喜欢。正好我不太喜欢这方面，喜欢战略，业务流程优化等方面，我们两人的合作也因此而特别的相得益彰。后来的很多项目，都是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合作。
Pete当时并没有注意到我在想什么，接着八卦：“戴维拿项目那是神了，常常目标公司的董事或者高管，他就有电话号码。当然，现在, 光有这些关系也不行，融不来钱，也还是拿不到项目。能融资才是真的牛，偏偏他又认识一帮共同基金，养老基金，对冲基金，保险公司的大佬，还有巨有钱的个人投资者，有钱来买单……”
后来，我才发现，无论在美国，还是在中国做投行，没有这种关系网，是我在投行发展的玻璃顶，也是我离开投行的最主要的原因，这又是后话了。
当时，只是觉得，有Pete这样不停的八卦着，工作不再那么枯燥了，多了不少的乐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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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简介：
程励箭，自由而无用发起人, 互融资本创始合伙人， 主要从事创业孵化及天使投资，并任北京大学EMBA班兼职讲师，讲授创业辅导课。曾在美洲银行等华尔街金融公司工作。后在美国创业两次，一次为智能卡行业门户，一次为生物医学行业垂直网站，均成功出售退出。曾任IBM美国公司战略咨询高管，架构委员会成员，为花旗银行，汇丰银行，高盛，美林证券，沃尔玛，亚马逊，雅虎等提供战略，业务及技术咨询服务。曾任财经CTO。曾经负责华润集团电子商务，大数据，互联网等创新业务的拓展及独立分拆上市工作。任高伟达的副总经理，负责其创业板上市工作，并成功在创业板上市。后在国内创业，主业为互联网金融，P2P，众筹，成功出售退出。
我写的长篇小说《青春做伴》已经由中国工人出版社出版。目前正在推进影视改编工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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